九歌3X3──大司命、少司命、山鬼。

 

首先我可以用一千個字來描述演出地點有多麼隱密難找。但不得不承認寶藏巖這地方和九歌的氛圍十分符合──曲折幽深,房屋錯落有致,非常神祕使用此環境來演繹南方祭歌再貼切不過。觀眾分為兩組以確保觀賞品質,而演出地點也各有不同,所以要移動到三個場所。少司命在室內演出,其餘兩齣則是在室外。自己所觀看的順序是少司命、山鬼、大司命。

 

少司命是掌管生的神祇,和藹親切,人們對於他充滿眷戀和愛慕。甫進屋內,就聞到兩盆百合的香氣襲人,四周垂吊著綠色紙花,彷彿就是個滿布香草的祭壇。開場的燈光漸亮,少司命臥躺著,伴隨著規則的音樂聲唱著祭辭。

 

利用投影片和角色之間的轉換來鋪陳整齣戲。少司命之後是嬰兒用品店的推銷員,最後是母親。演員抱著自己的女兒在台上即興演出,小孩難以掌控卻也常博得觀眾哈哈大笑。而後投影片播出洪案和大埔案,呼應著母親和家庭的主題,最後以一張反核圖片作結。

 

山鬼是這三場中最喜歡的一段,也是九歌諸神中最喜歡的一位。

有人說山鬼是山中精怪,或說是山神。表演位址選得極好,在蜿蜒的樓梯旁的空地,噴著乾冰,荒涼而淒清。不知何時,戴著面具的山鬼從旁邊的樓梯走下,彷彿就是「若有人兮山之阿」的那個山鬼,手裡拿著燈泡假裝是火炬跳舞,雀躍而歡欣。

 

忽然有一女聲傳來,說著等待、愛慕我的美好之類的詞。山鬼情緒忽然轉變,拿掉了面具,開始演起獨角戲。忽而是等待的女子,忽而是小孩,忽而是山鬼。演員的肢體語言和表情轉換十分自然且動人,微笑時我相信他是幸福而快樂的;當他奔跑、追逐時,我也看見了一個「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,路險難兮獨後來」的山鬼。這樣情感真摯的演出,令人動容。

 

大司命以女演員演出頗讓我驚訝。在小屋子裡演出,背景是蜘蛛網,地上散落著蝴蝶,旁邊有個牌子寫著「我不知道」。她蹬著大概有十五公分的高跟鞋,高衩且拖地的黑色禮服,一頭長捲髮。背對著我們,讓人不由得開始期待一個掌管生死、命運的艷麗的大司命!

 

演員很有魅力,現場的氣氛抓得很好。以三首歌曲訴說自己的演員生涯,但演員自己也自嘲「不是要演大司命嗎?但為何變成了蜘蛛精?」現場氣氛熱絡,演員輕易地就收服了在場觀眾的心,如同我們如此輕易折服於命運腳下。

 

本劇的某些巧思是很值得讚許的,如表演場地的選址,還有對於不同神祇的性別選擇,例如本場中,山鬼以男性演出,大司命以女性演出。某些細節也很喜歡。喜歡少司命開場時,小心翼翼地捧著花將之放進盤中,彷彿是一個易碎品,而對待生命理應如此;喜歡山鬼的詮釋方式;也喜歡大司命的豔麗婀娜。但整場看下來,總覺得和原作偏離甚遠。

 

一來是原文難以閱讀。幾乎所有的人都沒看過完整的九歌,而楚辭的確也頗有難度,劇中化用了許多原文,沒有字幕就聽不懂。如少司命開場唱的歌,還有山鬼裡面那女聲。如果想要用現代劇的方式,文詞的運用就更應小心,以免觀眾有墜五里霧之感。

 

二來是詮釋角度。如果少司命以生命為主題,那大埔事件和反核有何關係?山鬼用獨角戲來表現很好,女聲似乎顯得多餘。(何況我真的不知道「你是愛慕我的美好」這句究竟何解?「子慕予兮善窈窕」一句不應直接翻譯。)大司命掌管命運,何以只是演員自訴身世?

 

簡而言之,這三場的演出是有點辜負屈原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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